2013/9/10

作者楊樹清

「五十年來,金門酒銷行各處。喝著酒的人,或遙想在島上當兵的日子,或緬念島上飽經戰火的親友,或以酒澆灌熱血,或以酒平撫愁緒。金門的酒,把大家牽合在一塊,共同關心金門,情感繫念金門。金門的子弟,跟酒一樣,流散四方,或旅居台灣或遷徙南洋,則也終究魂牽夢縈其故土。因此,金門成為一個特殊的地方,是這個時代的傳奇。」
──龔鵬程〈酒鄉有清音〉(2000)

龔鵬程教授一篇文章〈酒鄉有清音〉,其中一段談到金門高粱酒,軍旅征人「澆灌熱血」,浯鄉子弟「流散四方」,藉由高粱酒的牽合,「共同關心金門,情感繫念金門」。揮發高粱酒的濃烈,重重寫出土地的情感,很令人感動。

已十年滴酒未沾的浯鄉企業家王水衷,每邀宴同鄉,出門前,還是不忘自酒櫃中取出一、二瓶自藏的高粱酒,79年的、81年的、88年的,有年份的老酒一上桌,眾人目光投視;此刻,時間停格,鼓動記憶的翅膀,各自飛回家鄉的高粱田找回「種露穗」、「割露穗」的畫面,或者鄉宴、喜宴上才有的黃金龍、白金龍,酒瓶、酒杯與戶外冷戰砲擊交錯的聲響。

不再飲酒的他,卻喜歡看鄉人喝酒陶醉的樣子。詩人洛夫說,「鄉愁是永遠治不好的病」;但是星散各域的金門子弟,因著高粱酒,鄉愁得到了釋放的出口,鄉情也得到牽合凝聚。
飲水思源,沒有家鄉父老長年汲汲於田埂,沒有當年胡璉司令官下令種高粱創設九龍江酒廠,哪有今日的高粱王國、金酒傳奇。

僻處南方的金門,卻遍地高粱,宛若北邊;閩南人厚重的海洋性格,也因移植來的高粱,又生出了北方人的豪邁之氣。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寫山東老家的小說《紅高粱》,「一輪明月冉冉升起,遍地高粱肅然默立,高粱穗子浸在月光裡,像蘸過水銀,汩汩生輝」,「高密東北鄉的紅高粱怎麼變成了香氣馥郁、飲後有蜂蜜一樣的甘飴回味、醉後不損傷大腦細胞的高粱酒?」紅高粱與高粱酒的情節、情境描繪,我們讀來,異常熟悉、親切。唯一不同的是,「高粱」,金門話又作「露穗」、「裸穗」或「蘆穗」;民初金門有釀酒坊泉茂行,唐氏後代子孫移居蘭陽平原開設白水芳華酒品實業,其中一款高粱酒即取名「蘆穗」。在「露穗」、「裸穗」、「蘆穗」之間,有著朝露水氣滋潤的「露穗」,更為浯鄉人所喜吧。

「露穗發芽了!露穗紅了!」
島鄉的行走、成長記憶,總少不了這樣的聲音,可能來自父母的呼喚,也可能出自孩童的歡呼。一塊塊五百栽、一千栽、三千栽、五千栽的高粱田,翻土、播種、灌溉、施肥、割穗、曝曬、碾壓,再將顆粒入袋,等待農會來收購。「一斤高粱換一斤糙米」,這是五○年代胡璉將軍入主金門防務,感於國庫支絀的艱窘,前線十萬大軍已加重台灣運輸補給了,再加上三萬七千居民,籌措經常食用的大量白米,談何容易;苦思焦慮之中,胡司令官心生一計,原來金門每月至少要從台灣買酒十萬瓶以上,如果把這筆買酒的錢改買大米,以大米換回高粱顆,再以高粱顆製成高粱酒,「飲高粱酒,吃大米飯,燃高粱稈」,豈不一舉三得。

胡司令官的指令下,遍植高粱的島,有了交換來的白米飯可吃,也有了自己的高粱酒廠,紅色大麴一瓶十二元,黃牌高粱一瓶八元五角。

一場場的砲火,影響了金門與兩岸的關係;一片片的高粱田,改變了金門的土地生態與金門人的命運。從慘澹經營的九龍江酒廠到年營業額一百七十多億的金酒實業,化作「金雞母」,長期主導島嶼經濟命脈。

高粱風華金酒一甲子。紅高粱、高粱紅的背後,是一張張黝黑、滴著汗味的臉,晨昏守候著一區區高粱田春耕夏耘,所拱衛而出的。

繼一套十冊的百萬字島嶼之書《金門鄉訊人物誌》後,世界金門鄉訊人物聯誼會以民間之力,再由會長王水衷領銜策編出這冊《時光露穗:浯島紅高粱》,邀請詩人、作家們提筆合譜土地與高粱的情感集體記憶;書寫的是金門與金門高粱,詠嘆的卻是跨越時空的一座島嶼和一個時代。

露穗紅了!露穗時光下的《時光露穗》,向歲月致敬,獻給母親島的家書。  

資料來源:http://www.kmdn.gov.tw/ch/News_NewsContent.aspx?NewsID=228873&PageType=0&Language=0&CategoryID=13&DepartmentID=&Keyword=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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